Ways of Seeing
曾有人形容女性的身體是永恆的戰場;如今，一眾女性似乎成為最終贏家。在變幻莫測的時裝世界，不少新銳女性設計師像英國印度裔的 Supriya Lele 、阿爾巴尼亞裔的 Nensi Dojaka、希臘的 Dimitra Petsa，均運用貼身布料或是鏤空設計元素，大膽展現不同女性身體美，打破男性視角下對女生性感的定義。事實上，男性過去主導審美主流，從瑪麗蓮夢露到 2018 年終結的維密天使所展示的性感，很大程度是基於男性視角下的產物，亦成為流行文化所謂的 sex sells。英國評論家 John Berger 於 1972 年發表的《觀看之道》(Ways of Seeing)表示:「男人渴望女人，女人希望自己被人渴望;男人注視女人，女人注意自己被別人觀察。」當然，我們都明白，女人為男人而活這個想法在 2022 年已經成為帶有負面標籤的定論——老套而充滿性別歧視。
女性主義在今天達到高峰，不論是 Emma Watson 化身女權代表誕生、早幾年引發的 #MeToo 運動，或是 Dior 女裝創意總監 Maria Grazia Chiuri 提倡的“We Shouldll Be Feminists”，大眾對女性利益與自主確實展開了關注。女性視角正是女性自身身份重申，對自己身體作出觀察，衝破守舊性感標準;更多是一種自我內在的妥協與宣言，重新奪回身體被審視的權力。必須承認的，是很多男性設計師一直嘗試為女性定義何謂性感，展示於女性主場的身體美。擅長以設計描繪情慾氛圍的 Tom Ford 正是最佳例子，他在 1997 年 Gucci 春夏時 裝展上，讓一名女模特兒穿上露肩上衣和僅用幾條繩牽引着雙 G Logo 的丁字褲，以觸動神經的視覺效果賦予一種性感美，自此掀起一股潮流;儘管他曾說:「在我們的文化中，我們用女性裸體推銷一切。正面的男性裸體向公眾發出了挑戰，這讓男人感到緊張。」但終歸到底，他當時販賣的也不過是一種 sex appeal。
Breaking the Rules
時裝從來都是象徵個性的工具，多年來的女性設計師一直深明此道理，她們為女性訴說不一樣的時尚故事，以傳奇的香奈兒女士為例，她銳意為當時的歐洲女性擺脫束腰、緞帶喱士長髮配飾的束縛，代之以簡單實用的小洋裝或套裝;來到 Maria Grazia Chiuri 亦將經典的 Bar Jacket 變得寬鬆起來，目的就是迎合大眾女性的身體面貌。又如今年推出個人品牌的 Phoebe Philo，一直是不少都會女性的時尚偶像，其服裝讓大家散發女士的簡約優雅。直到一眾年輕女性設計師的湧現，她們展現無與倫比的活力，通過設計讓女性可以自由展露自己的身體，不存在經營性感，而是將女人與生俱來的身體成為時裝一部分，並得到 Gen Z fashion icons 如 Kylie Jenner、Dua Lipa、 Zendaya、Olivia Rodrigo 支持，回歸到時尚本義，從刻板女性氣質解脫出來。
Female Power
先以希臘女性設計師 Dimitra Petsa 的個人品牌 Di Petsa 說起。其透薄如皮膚的 wet look 布料設計，極盡出水芙蓉的性感氣息，背後其實是挑戰社會對汗水與餵哺母乳的敏感議題。去年她接受《VOGUE》Hong Kong 訪問時曾表示:「沒有太多人會考慮到女性的身體會跟隨生理週期或生育等而改變，採用透薄及極具彈性的質料，是為了時刻都能讓穿着者自在自如。」說穿了，真正的性感就是讓女性穿得自在。又以中國設計師周睿的品牌 Rui Zhou 為例，她以禪宗佛教和日本侘寂美學為靈感，透過鏤空針織表現一種「殘缺的美」，身體與性感的關係有了詩意的聯繫。
另外兩位近年非常耀眼的設計師也值得關注，分別是印度裔英國設計師 Supriya Lele，與獲得 2021 LVMH Prize 冠軍、阿爾巴尼亞裔英國設計師 Nensi Dojaka。Supriya Lele 同樣對鏤空元素沉迷，不過滲入更多不對稱領形及褶飾、材質輕薄、多色層疊等印度服裝文化，同時將90年代的 Helmut Lang 式極簡主義融入設計之中，她解釋:「我的團隊全部是女性，一致認為合身和舒適的服裝是最重要。我們標誌性的彈力針織衫或是懸垂的設計均適合所有體形的女生穿上，輕易散發精緻的性感(sophisticated sensuality) 和自信。特別是在疫情期間，我們講求更多內在情感，用料與用色可以直接為女性身體帶來安慰。」至於年僅 28 歲的 Nensi Dojaka，巧妙地使用線條創造性感而充滿力量的女裝內衣造型，於 MatchesFashion、Ssense 和 Mytheresa 有出色銷量，全因她以同齡女性內心的嚮往和慾望為設計核心。她曾被問及甚麼人會是她的客人，Nensi 直截了當回應:「一個自信的女人，不怕看起來與眾不同。」換句話說，性感本應源於自信，再誘人的設計也旨在呼應及強調女性身體曲線，這才是從內到外的美麗。
現今的女人能夠擁有各種聲音;對於自己一些暴露叛逆的設計，某程度符合一部分當下女生想表現的態度 ......百花齊放的時尚不是更好嗎?
Urte Katiliute
我們試圖用實驗性質將暴露的女性身體正常化，呈現服裝與女性形式之間的對話。
Sandra Alejandre
90 年代風格與 Y2K風潮回歸，以 3D 渲染高級訂製服裝的美國品牌 Nusi Quero， 與立陶宛品牌Urte Kat無獨有偶地以變奏的緊身胸衣獲得注目。90 後設
計師 Urte Katiliute 向筆者表示，由於年輕的關係，在品牌初成立時碰過不少難關，「在初期，很多傳統的裁縫不願為我剪裁服裝，後來很慶幸找到擁有共同目標的女性團隊。我覺得真正的設計重點不是表達女人的聲音，實際是現今的女人能夠擁有各種聲音;對於自己一些暴露叛逆的設計，某程度符合一部分當下女生想表現的態度，當然亦有些人會選 擇其他款式，百花齊放的時尚不是更好嗎?」筆者還留意到一 個 up and coming 的西班牙品牌 Alejandre，雖然至今只推 出一季作品，但憑迷人剪裁展露曼妙的身體，累積不俗曝光率。 創意總監 Sandra Alejandre 分享:「我們試圖用實驗性質將暴露的女性身體正常化，呈現服裝與女性形式之間的對話，自由和慾望可以隨時表現出來。儘管我們生活仍然存在偏見和父權制的社會中，但女性的力量同樣不容小覷。你知道他們會看着你並評論你，有人會喜歡你或不會喜歡你，但問題是，你真的在乎嗎?」說穿了，男性視角或許仍左右着時裝界，但女性的聲音不斷擴張，既獨立又字字鏗鏘，女性設計師以真正的同性角度出發，一針一線縫製出屬於女人們的時尚想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