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EL TO REAL
要了解 Y2K 風格，就先要了解 Y2K 是個怎麼樣的年代;對此大概沒有比電影來得更立體生動。90 年代的享樂主義繼續在千禧蔓延，然而步入下一個千年之始，同時湧現一種末日不安。於是在 2000 年代的主流電影中，你可找到像《The Matrix》那樣的末世暗黑，卻同時看見《Mean Girls》那般的繽紛享樂。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處處矛盾卻共同構成現今時尚大潮流。
Balenciaga 的元宇宙 Futuristic 風格，擺明車馬向 Y2K 取材，然而品牌創意總監 Demna Gvasalia 肯定不是第一個將 Y2K 暗黑末世風格帶進高端時裝世界的人。昔日 Givenchy 時期 Alexander McQueen、Dior 時期 John Galliano、Helmut Lang 等，都曾在設計中窺探 Cyborg 元素，不過若論做得最徹底的一個，毋庸置疑是 Demna Gvasalia，他充份掌握未來派的三大關鍵字:黑色、科幻與機能，把 Y2K 對未來的憧憬，同時也是對未知的焦慮這兩種情感，描繪得淋漓盡致。
品牌 2020 春夏系列主題「Sunglassesat Night」，跟加拿大男歌手 Corey Hart 1984 年大熱舞曲同名，2001 年時加國同鄉 Tiga 以更 Electro 手法重唱此曲，這主題亦不約而同令人聯想起科幻電影常見的場景，戲中角色晚上總是戴上太陽眼鏡，像電影《The Matrix》(22 世紀殺人網絡)千禧三部曲中，不論男女主角 Neo 與 Trinity、神秘黑客 Morpheus，還是大反派 Agent Smith，不分忠奸正邪，好像未來世界的人就會一日 24 小時由早到晚太陽眼鏡永不離身。
《The Matrix》中佈滿科技、虛擬等數碼化元素，是對烏托邦與反烏托邦的無限想像，也是 Y2K 文 化的重要基石，戲中全黑的 Cyberpunk 機能性服飾，也常見於同期科幻電影，如《X-Men》(變種特攻)、《Terminator 3:Rise of the Machines》(未來戰士 3: 殲滅者 TX)、《I, Robot》(智能叛變)等，這種設計風格不但深深影響了 Balenciaga，連帶 ACRONYM、 Heliot Emil、A-COLD-WALL* 等偏鋒品牌，同樣透現出黑色末世美學的魅力。
年份數字由 19 跨越到 20 所帶來的不穩定性，黑色末世美學是一種回應，而搶眼浮誇設計，則是另一種方式，以享樂主義去逃避現實世界，於是年輕人透過穿上華麗耀眼的服裝，來掩飾內心的不安情緒，而最能反映這種情況的電影，當然是販賣青春的校園電影。
迷惘不安就要依靠拜金來增強自信，從前 Show Off 愛穿金戴銀，千禧年代的卻以浮誇、性感、古怪來爭取注目度，兩齣滿載青春氣色校園電影《Jawbreaker》(風騷壞姐妹)與《Mean Girls》(辣妹過招)，無疑是 Y2K 華麗浮誇風格的最佳參考藍本，雖然兩片的風格不盡相同，前者帶有懸疑殺機，後者則是不折不扣的搞笑喜劇，但高校場景中美女的衣飾，卻是同出一轍。從《Jawbreaker》電影宣傳海報上，三位女主角 Rose McGowan、Rebecca Gayheart 和 Julie Benz 的造型， Cropped Top 襯上低腰褲，露出纖細蜂腰的性感撩人姿態，是徹頭徹尾的 Y2K 味道，只要輕輕 PhotoShop，把女角頭像換成現今潮流代表，肯定可瞞騙所有人以為這 1999 年電影是 2022 年「新」作;戲裡其他造型，設計同樣努力地要做出曲線畢露的效果，女主角們穿上大膽誇張服裝，在校園走廊霸氣地一字型排開的一幕，那充滿矛盾的不規則感，盡顯 Y2K 玩世不恭的態度與基因。
至於《Mean Girls》 中 Lindsay Lohan、Rachel McAdams、Lacey Chabert 等主要演員，她們的戲服幾乎全是 Y2K 潮流必備元素:天鵝絨運動套裝、超短迷你裙、菱格圖案毛衣、印花迷你手提袋、鯊魚髮夾等等，將一樣又一樣風馬牛不相及的服飾混搭起來，效果渾沌卻非常搶眼的 Trashy Chic，拿戲中人造型對照近年 Fashion Icon，如同照鏡般，這麼遠那麼近。
至於 Y2K 的 Sporty Chic 元素，除了 Juicy Couture 由頭到腳包到實的天鵝絨運動套裝，還有露腰的運動小背心，其地位好比今時今日的 Yoga Pants。講述啦啦隊生活的《Bring It On》 (魅力四射)，Kirsten Dunst 等人在球場內外，由表演制服到日常小背心，幾乎全是 Cropped Top，是性感與可愛的混合體，而腰間部位的曝光率，甚至說得上是電影史上最高。而《Bend It Like Beckham》(我愛碧咸) 中，Keira Knightley 也盡情展露她的小蠻腰，要追趕 Y2K 潮流，露腰不可或缺。
不過，Y2K 也不是全盤花枝招展，還有 Nerd 的一面，更意想不到由 Britney Spears 與 Scarlett Johansson 兩位性感名字去演繹這一面向。Britney Spears 唱而優則演的《Crossroads》 (玉女半熟時)，並沒有大騷身材，反而以 Bucket Hat 與牛仔服裝示人;至於 Scarlett Johansson 未成年演出的《Ghost World》(黐孖妹)，同樣穿上平凡不過的剩色 Tee，想不到這類 Normcore 竟被借屍還魂，卻換上另一方式回歸時尚世界，故作低調其實高調，是十分高明的搶鏡手段。
大眾對一個年代散發懷念之情，往往是被許多情緒暗湧所推動。Y2K 風格的肆意炫耀除了正中 Gen Z 下懷，也是在種種不穩定因素下，唯一的享樂出口。真的要為當下與 Y2K 之間尋找共通點的話，其時步入新世代的茫然，與當下面對全球疫情的不知所措，的確有不少相似重疊。無論是透過時裝去逃離現實，還是如無明天地揮霍青春，Y2K 代表的除了是一種打扮風格，更可能是新一代活在當下的生活態度——「千年蟲」沒有如期出現，Y2K 風尚卻永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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