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落幕的第37屆 Hyères 藝術家,L’Atelier des Matières(ADM)揭曉了其有史以來的首個循環利用(circularity)獎項,頒發給芬蘭設計師Sini Saavala,而這位設計師的獲獎作品正是使用了這個團體提供的再生材料。在一天繁忙的行程之餘,Eric Dupont 與《VOGUE》進行了一次有關循環利用的深度討論(對話已被濃縮)。
《VOGUE》: 在「循環利用 circularity」已成為熱門議題的當下,能否分享L’Atelier des Matières背後的故事?
Dupont: 我們自2019年開始從幾個不同方向朝着 circularity 努力。追求自供自產的同時,我們也希望與其他品牌合作,嘗試採用不同材料、成品或半成品。因此有了我們與Chanel(以及一些其他奢侈品牌)的合作。這令我們以疏導,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加強可追溯性、透明化產品處置流程的渠道,令商業夥伴、客戶感到放心。
《VOGUE》: L’Atelier des Matières 回收的產品將怎樣被處置?
Dupont: 我不喜歡「回收 recycle」這個字眼,這不是一個有吸引力的詞。當我們收集產品時,我們將重新為其賦予價值。我認為「循環利用」的業務將會發展出一個全新的詞彙。
我們被稱之為「Valoristes」的團隊,在研究及創新部門的幫助下,將為我們收集到的材料尋找科技化的解決方案。例如對於那些從Chanel及其他地方收集的皮革質料,我們與一家圖盧茲初創公司Authentic Material合作,將皮革的一小部分微粉化,並使用生物合成的聚合物再生一塊皮革,用於鞋履的隱藏部位等等。
我們亦找到了令手袋皮革重換新生的方法。為產品重新賦予價值、注入新的生命,需要在研發方面做出大量努力。我們也在重新學習製作衣服,令它們更容被拆卸。例如一件棉質T恤往往會有一根縫製頸部的聚酯纖。當我們拆解那件衣服時,這根線仍然存在,即使重新染色,這根線依舊很顯眼。因此我們試圖找到製作衣服的新方式,令其更方便拆來(並被循環利用)。任何被賦予生命的事物,都不應該被當作垃圾處理掉。
《VOGUE》: 因此,你們同時在肩負製作和循環的工作。
Dupont: 將衣服拆開,研究如何將材料更好地組合起來,讓我們可以給客戶提供反饋,指引他們的前期工作(即製作衣服時的工序),以便在衣服的第一個生命週期結束時,更容易被拆解重構。繼而通過價值化、升級再造,為其賦予新生。從科學層面講,這是一件很迷人的事:Chanel 的製作方已經在購買回收材料,但是我們的過程是與面料供應商合作,開發新的元素和結構。我們的想法是,在 Chanel 的支持下, 找到促進研發創新、破解 circularity 的最優解決方案。在未來幾年內,整個行業都要面臨這個挑戰。
《VOGUE》: 舉個例子,手工坊將如何處置一件 Chanel 花呢絨外套?
Dupont: 就像我們收到其他衣服一樣,L’Atelier des Matières將率先分析這件衣服該被如何拆解,拆解後將不同元素分開,令它們透過最適當的渠道回收。比如將花呢絨用於新材料研發。
《VOGUE》: 你們的商業模式是如何運作的?
Dupont: 經濟利益並非我們的首要目的。顯然,得到 Chanel 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我們需要 Chanel 的研發團隊、材料以及整個公司的生態系統。但是 Chanel的產品或再利用全權由他們決定,不再我們的職責範圍內。而且我們也不只是為 Chanel 工作。當下的重點是製造影響力和承擔責任。
《VOGUE》: 作為「valoriste」的一天是什麼樣的?
Dupont: 他們在各自的工作台上收到新的成品。這是一個製造分離和新開始的地方,所以我們非常專注生命的品質,透過不同的桌子高度,用雙眼去觀察,學習如何去尊重一件商品,將其結構、分析。不是所有客戶都希望得到同樣的結果,因此我們還需要不斷調整。
《VOGUE》: 你們期望達到多大的規模?
Dupont: 對我們而言,重要的是提高升級再造的比率,這對於每個客戶來說都不同。過程是其中關鍵。有些客戶希望我們提供一個閉環的循環:他們將成品交給我們,我們對其進行評估和拆解,然後將單獨的元素還給他們。另一些客戶則希望這是一個開放的過程,比如他們將成品交給我們,我們將其拆分,並提供給Hyères的決賽選手所用。他們來到巴黎19M,我們便將所有的材料呈現在他們面前,供他們自由選擇,沒有任何限制。有了這一層關係後,他們將會繼續有機會使用我們的材料。
《VOGUE》: 你計畫將重組材料放在網上賣嗎?
Dupont: 未來某一天也許會。但是現在我們更願意專注於和設計師及客戶的面對面會談。
《VOGUE》: 今年Hyères藝術節上的L’Atelier des Matières獎項讓世界認識了你們,下一步計畫是?
Dupont: 三年的經驗讓我們已經趨向成熟。我去年曾被邀請參與在Hyères的會議,但當時我們還沒準備好。但是我們希望開始一場對話,並提出一個提議。我來到Hyères是為了獲得能力以及更多的創造力,看到新一代的創造人才。他們利用我們的材料製出我見所未見的創作,手工藝和企業社會責任在其中不言自明。這恰恰正是正確看待時尚的方式,他們所做的事情深深吸引着我。
《VOGUE》: 你們所面臨的最大挑戰是?
Dupont: 我癡迷於價值化(Valorization)。在奢侈品領域,我們除了棉還使用着羊毛、羊絨等珍貴材料——設計師、手工藝人們收到的本就已經是成品了。要如何頌揚那些農夫、製革者甚至質料本身呢?要如何以一種並非一條路走到底、而是更多元更跳脫的方式,尊重他們的作品?身為一個接受過培訓的科學家、工程師,我想找到一個解決方案,在這個圈子裡盡可能地獲得更高的地位。而且,只要我們找到經濟上的可行性,它就會發揮作用,所以我們所有的創造力都用於尋找神奇的成分、配方、生態系統,使之在當地發生。
《VOGUE》: 這聽起來更似佛學,而不是科學。
Dupont: 我非常相信多重生命的理念。隨着時間推移,思維方式的改變將變得不言自明。我們最終將不再關心所穿的棉花、亞麻布是否已經有過好幾輪生命。原則是,當一個分子離開地球時,它不應該返回,而是留在工業迴路。者甚至可能需要合作:一件紡織品也許會成為一把椅子,一件家具。我們在與其他參與者協調方面做了很多努力“時尚可以轉變為其他行業服務,比如我們已經在使用收到的材料開發刀柄,可以再使用30至40年。
《VOGUE》: 你最希望與誰合作?
Dupont: 我很樂於為Ikea製作桌子。
Editor
TINA ISAAC-GOI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