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很香港」,總是逃不過符號象徵:電車、天星小輪、維港一景、燒賣魚蛋、咖啡奶茶。但說Onion Peterman筆下的作品「很香港」,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好像總是捉住我雙眼又說不出所以然、那幾棵放在手推車上的植物,旁邊放着灌了水泥的膠筒,它們甚至沒有背景,但我就是覺得:呀,是香港。「我從來沒有選擇一些『很香港』的景物來繪畫,」Onion Peterman解釋:「就只是純粹把我眼前的景物畫下,就此而已。」
作曲兼指揮家Gustav Mahler曾說,如果一名音樂家能夠把想表達的訴之言語,那他就不會選擇音樂作為創作語言。與Onion Peterman說話時就是這種感覺,筆觸下的情感,只能意會。曾到英國留學選修插畫,很快就決定了這便是自己的創作語言。「相比起傳統繪畫形式,illustration更直接,是一種直覺式的創作,成品也較淺白,能觸及更多觀眾。」
直覺式的創作也更適合他的思考模式與節奏。「對於繪畫的對象,一直沒有經過太仔細挑選,大多是生活會路過、看見的事情,經過觀察累積而成。例如每天都會走過的街口,突然有一天的光不同了,或那棵樹的形態不同了,就會有想畫下來的衝動。」
「沒甚麼特別」是Onion Peterman對描繪對象的一種強調,甚至沒有特地走到生活圈以外的地方「取景」,尋常景物就在他的眼中累積成細膩有趣的作品:正在貼街招的工人,在路邊講電話的女生,在空地上如獨島的一棵樹,甚至只是幾個被隨意放在路旁的路錐「雪糕筒」。「我把一系列的『雪糕筒』作品命名為《Formation》,因為我覺得它們的擺位十分引人入勝,它們之間有時似在對話,有時又似是充滿張力,不同的組成都好似在訴說一些甚麼。是甚麼呢?我又不太知道。」
從觀察到輸出成為一幅作品,整個過程需要消化,對景物之理解自然會有所改變。當問到每次完成一件畫作,對城市的觀點會否同樣有所不同時,Onion Peterman的回答卻是:「與其說我的視角不同了,不如說其實是這個城市常常會給予我不同的觀感。我覺得香港是充滿變化的城市,以我家附近的社區為例,即使是我已經走過上千次的轉角位,有一天都會突然產生變化。可能有人擺放了不一樣的東西,或單純是光線改變;就是突然一天,感覺像去了旅行。」
這種變化,也是他眼中香港獨有的可愛之處。「我覺得香港絕不是那種乾淨整齊的城市,相反其實蠻多地方都有一種凌亂;但這種亂似乎不全是有機的,是有一種跌序、規則在裏面;這種規則卻又不是明文規定,更多是約定俗成;這種有跌序的亂,非常有趣。」
Editor
Ahy Ch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