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睡眼惺忪的我瀏覽著Instagram的最新動態。朋友分享女兒生日,浩浩蕩蕩一行十幾人包下郊外的民宿,照片裡是這樣寫的:「這次生日整整慶祝了五天,寶貝們都玩瘋了。」我的單身女性友人則上傳了一張剛做完健身的照片,隱隱約約展露出結實的腹肌,圖片上用跑馬燈的特效寫著:「該為夏天做準備了 #stayfit」。待我無意識地滑完IG,二十分鐘已經過去,嗯,光陰黑洞無誤。
你有社交平台焦慮嗎?在這個世代,大部分的人是有的。根據調查統計,們花在社交平台上的時間越來越多,每天有將近 145 分鐘(也就是將近兩個半小時)的時間我們都在使用社交平台。社交平台讓兩種極端無限延伸,自信高的人,可以膨脹其自我優越,而低自尊的人,會在潛意識與他人比較之下感到更自卑,甚至產生憂鬱或焦慮症狀。
其中又以IG造成的現象最為顯著。IG是社群媒體發展以來,第一個強調圖像和視覺的平台,「文字沒這麼重要,美圖一定要有」的思維,推波助瀾推動了網紅的發展。現在,網紅已經成為人人稱羨的職業選項。在中國有個可愛的用法,叫做「流量小花」,英文則是Influencer,我覺得英文的解釋是相對中性的,強調網紅在某群體中有其影響力。
網紅的力量有多大?
2020年 Netflix 美劇《Emily in Paris》講述一個來自芝加哥、無敵樂觀的女主角到巴黎闖天下的故事。劇情設定從事行銷工作的 Emily Cooper ,時不時與這城市的隨興自拍照,居然讓她在短時間內成為IG網紅。如果說戲劇反映了我們身處的時代,那麼《Emily in Paris》肯定是集大成之影集,因為片中還提及 Emily 因網紅身份,在工作上變得順風順水。
網紅的力量有多大?用Netflix的紀錄片《Fyre: The Greatest Party That Never Happened》來詮釋再恰當也不過。主辦人 Billy McFarland 雄心壯志想在 Palawan 舉辦一場史上最奢華的音樂祭,深諳網路行銷的他,邀請歐美 400 位網紅幫忙宣傳,並找來 10 位超模穿著比基尼拍攝影片,在與世隔絕的小島搭著遊艇在海灘上度假。他們宣傳的標語是:「史上最奢華的音樂祭」。
一張門票就可以過上網紅的生活,這樣的行銷瞬間在IG發酵,48小時內,從一千美金的門票到兩萬美金的V.V.I.P.(Very very important person)票全數售罄。但因為 Billy McFarland 的好高騖遠,讓這場音樂祭成為了史上最大的笑話,參與的人們從度假變成逃難。比利的員工是這樣說的:「真正的音樂祭,在超模拍完宣傳影片時就已經結束了。」
姑且先不談比利牽涉的行銷詐騙,Fyre音樂祭之所以瞬間受到注目,無疑跟網紅宣傳息息相關。他們將網紅令人嚮往的生活態度放大,這個活動似乎也冥冥之中諷刺了當下社群媒體背後隱含的真實性,到底,讚後的真實是什麼?我們需要如此在意嗎?
真實或虛假
我曾經在出差時遇過一位IG網紅,聊天之後得知其帳號,有著數十萬人追蹤的她從時尚、旅遊到美妝,分享的推文包羅萬象,生活豐富迷人,但我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又回到手機螢幕,心裡納悶,這真的是我對面的那位女性嗎?IG上修圖過頭的照片已經快有詐欺嫌疑了吧。
最近還有一則很有意思的新聞,日本一位中年大叔電單車發燒友,為了讓大家更關注電單車,把他與重機的合影用 Face App 的修容濾鏡,造成網路熱議。不只修圖,還直接改性別,真的很狂。更不用說 TikTok 上的短影片全都配置極為誇張的修圖濾鏡效果,這儼然已成為新世代最迷戀的社群媒體。「自從有了濾鏡之後,我都不需要化妝了。」我認識的一位網紅曾這樣跟我說。
社交媒體的焦慮和創傷
工作關係時而遇到網紅,外人看來人生勝利組的這群人,不為人知的辛苦和創傷也不少。基本上他們沒有假日,因為要隨時觀測按讚數,也要與粉絲互動。
這個年代,再也沒有像王菲和梁朝偉那樣遙不可及的巨星,要盡可能親和,最好是所有粉絲的網路閨蜜。網紅就算安排私人度假行程也很難悠哉放空,因為不能讓網友忘記你,每每從幾百張圖片裡選出一張最好的,再套個濾鏡和修圖,這樣一做,好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社交媒體焦慮症有好幾種,一種是上述網紅才有的「困擾」,有越來越多的網紅坦言這份「工作」並不適合自己。澳洲社群名人 Essena O’Neill 便老實說,即便她的一則IG貼文就可進帳港幣一萬多元,但當她發現自己沉迷在虛假的網路世界,靠虛假的完美博取注意力,反而越來越感覺空虛和不快樂。最終,她決定刪除帳號。
另一種通常發生在一般人身上,為了奪取更多注意力,在社群上過度分享自我,並且過度關注他人。這個字也可以跟FOMO(Fear of missing out)一起探討。FOMO中文翻為「錯失恐懼症」,直白點說就是害怕錯過。害怕錯過朋友的聚會、害怕錯過Clubhouse上與名人在同個房間閒聊的可能,害怕錯過朋友發的任何動態……。
該怎麼面對這些焦慮?最關鍵的,就是理解臉友或IG友並不是生命裡最重要的人,如果他們是,那就更無需焦慮,真正的友誼不需要靠社交媒體聯繫,你不會因為少看一條朋友的動態而友誼告急。人生不是很長,還是要浪費在真正值得的人身上。
成為網紅或成為有影響力的人,當然有很多不言而諭的好處,我也希望自己的IG追蹤人數能以倍數成長。即便如此,我始終覺得社交媒體只是加分題,就算沒加到這個分,你要知道真實生活裡的自己已經足夠高分,就不會再為想成為網紅的焦慮情緒而心亂如麻了。
《台女Tai-Niu:最邊緣的台北女子圖鑑》,大塊出版
原文轉自《VOGUE 》台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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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or
NICOLE 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