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駿睽違十年的動作電影《蒼鷺與少年》終於在香港上映,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不僅重現了吉卜力獨有的精緻手繪質感,更再度將宮崎駿筆下的經典元素重現——比如戰爭、飛機、幫傭的婆婆們等令人倍感熟悉的元素。這部讓人「永遠想不到下一幕會發生什麼」的動畫作品將講述一位少年的奇幻旅程,並以豐富的想像力將現實社會的一切「有形化」,無論好的壞的都一併呈現,透過一顆天真有邪的靈魂,窺探人類世界的錯綜複雜。
《蒼鷺與少年》靈感來源
今次電影情節並無直接呼應早前提及的小說《你想活出什麼樣的人生》,這本書則是成為主人公「真人」的母親去世前留給他的禮物,啟發並激勵他進入異世界展開冒險。電影的製片人鈴木敏夫曾透露,電影也受到了另一本英國小說 《失物之書》的影響,原著的設定為二戰期間的英國,名叫大衛的小孩經歷了喪母、父親再娶的打擊,內心的恨意無限膨脹,隨即穿越到了一個童話故事不再美好,而是充滿現實醜惡的異世界。
《蒼鷺與少年》的設定同樣是在二戰時期的日本,因為空襲喪母、父親另娶母親的妹妹為妻子,真人被無盡的痛苦包圍着,甚至為了誣陷他人用石頭砸傷自己。被謊言和恨意蒙蔽的內心,都被神秘的蒼鷺無情戳穿。真人想盡方法製造出對付蒼鷺的弓箭,最終還是被其引入異世界的大門——值得一提的是,電影的監製、同時也是吉卜力工作室的最高管理者鈴木敏夫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提到,自己正是「蒼鷺」的原型,而宮崎駿則是「真人」,兩人是工作上的知己,蒼鷺與真人之後在異世界互相調侃、始終並肩的樣子,相信也正回應着他們二人的日常相處。
《蒼鷺與少年》處處細節皆是過往作品的影子
《蒼鷺與少年》中,真人的父親為建造戰機零件,母親則在生前久病臥床,設定像極了上部作品《起風了》中的男女主角(與宮崎駿早年間的經歷更如出一轍)。而真人跟隨蒼鷺穿越到異世界的走廊,也令人想起《千與千尋》中類似的場景。可愛的哇啦哇啦正神似《幽靈公主》中的樹精靈,而「火美」在火光中將手伸向真人的場景,又神似《哈爾的移動城堡》,故事到最後,創造了這一切的「塔主殿下」曾舅公守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堆石,在深知自己的業力即將耗盡之際,希望真人能夠成為繼任者,也正像是宮崎駿的兒子宮崎吾郎多次拒絕接任吉卜力工作室⋯⋯種種藏在細節的情懷,令《蒼鷺與少年》成為一部望向過去的回憶錄,更像是宮崎駿本人的自傳。
《蒼鷺與少年》始終暗藏的反戰主題
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宮崎駿,作品亦常常出現戰爭元素,《蒼鷺與少年》的電影開頭,真人就因為空襲失去了母親。警報拉響後狂奔上樓梯的窒息感,令人一瞬間進入真人的視角,沉浸式感受戰爭帶來的絕望。
當真人進入異世界之後,目睹哇啦哇啦被鵜鶘狩獵,此時身份為真人母親的「火美」在電影中第一次出現並燃放煙花,雖然擊退了鵜鶘,也免不得要燒死部分無辜的哇啦哇啦——正如現實中因為戰爭而流亡的無辜人民。而當真人在廁所旁遇到瀕死的老鵜鶘,並從他的敘事中得知,他們的後代無法飛向遠方覓食,無論如何也只能到達這座島上。而這裡的海裏幾乎沒有魚,鵜鶘一族不得不食用靈魂充飢。戰爭時的互相殘害,只是因為沒有退路。而這段意料之外的對話,也讓真人對戰爭產生了更複雜的感受。
另一方面,擅長學舌的鸚鵡展現出勃勃野心,不僅換上人類的衣服組建自己的軍隊,更多次設套抓捕真人,最終更是將昏迷不醒的火美裝在玻璃棺材中送到曾舅公面前稟報。談判失敗後,憤怒的鸚鵡王揮刀批反了維持世界平衡的堆石,海洋席捲而來摧毀「下界」,正如生活中因一己私慾挑起戰爭、注定走向悲慘命運的軍閥。
最終,故事回歸到真人、火美(另一時空中的真人媽媽)與夏子的互相救贖。真人在火美的庇護下打破禁忌闖進夏子的產房,試圖喚醒將其帶回人間,對方卻表露自己「最討厭真人這個孩子。」聽到繼母內心真實想法的真人,最終決定接受她的存在並喚其為「夏子媽媽」,而門外的火美憑藉最後一絲力氣許願讓真人與夏子回到原本的時代。
故事最後,真人與夏子、火美與霧子在時間的長廊上道別,火美在深知自己將來會被燒死的命運之後,毅然選擇回到自己所處的時代並生下真人,並笑著說:「我不怕火,我生得出你,你要活下來。」與另一時空的母親緊緊擁抱後,真人與夏子媽媽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至此之後,異世界中的回憶將如一場夢般漸漸散去,原本的世界沒有變得更好或更壞,唯一不同的是,真人及每一個銀幕前的我們,都將對自己、對世界產生更深沉的理解。「你想活出什麼樣的人生?」答案會在久久回味劇情時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