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軒說故事不只是透過音符,他為Les Exclusifs De Chanel錄下的聲音導航帶領大家沉浸式體驗Chanel的香水世界,但他並不是因為一個展覽才跟香水連繫起來,他與香水的淵源始於童年,也是一個回憶,把氣味製成一本相簿。「由細到大在我的五感之中,我的聽覺和嗅覺是最靈敏,好像媽媽在街口時我已經知道她準備回家!我的記憶不是來自於一個街道、門牌,而是它的氣味。從前在家附近有一座荷蘭風格的大宅,當中擁有一個非常美麗的花園,但我記得的是當中的青苔氣味」。
電影《香水》不只是成為眾多香水迷心目中的傳奇電影,亦是張敬軒喜歡的其中一套電影:「多年前一套名為《香水》的電影是關於法國香水師渴望以女性胴體提煉香水,雖然很沉重但令我感到有趣的地方是我認為嗅覺超越視覺。因為氣味可以用作分辦環境,但同時氣味世界亦是無窮無盡。相反視覺則擁有很多限制,好像你看到黑色就是黑色,啡調便是啡調,不過只要你閉上眼聞着氣味卻可以在一秒間把你帶到很遠,所以香水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亦分享曾經回答過一個印象深刻的問題,如果要失去一種五感,張敬軒會如何選擇?「貝多芬因失去聽覺所以咬着木棍碰鋼琴,因為需要以骨傳聲。如果我喪失了一種感官,哪一種是一定不可以失去?我是選擇了嗅覺,我認為聽覺可以在心中幻化成一種想像,但嗅覺對我很重要,因為是一種感情、一種感受。所以我為甚麼如此喜歡《香水》這部電影,是因為男主角對女性味道的執著,又或是出生時被魚市場氣味包圍等,這些不同場景也代表着氣味就是他整個感官世界」。
對於張敬軒來說,香水不只是一種日常出外的「裝飾」,卻是一種自我認可。「別人使用香水是配合出外場合的Perfume Shower,但我卻會在家中不同位置噴上不同香水,當香氣散開時再換其他氣味。但由於香精擁有停留性,所以在薄扶林家中的香氣是非常複雜,因為層疊了不同系列的Chanel香水,再加上老宅的力量,所以當我回家時特別喜歡被這種氣味包圍,這樣才有家的感覺,畢竟我不可以經常搬屋,但家卻是我停留最久的地方。而且出外時比較沒有『自我』,所以氣味對我來說是一種自我認受,我通過氣味來定義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以及根據自己的心情來選擇不同香水」。
聽着他的分享同時閉上眼睛想像,把「香水」、「張敬軒」兩個關鍵詞放一起,可以幻想成安全感、家以及他自己。張敬軒也把這種香氣的意義帶到舞台上:「每次上台、每個演唱會我也會要求自己和舞蹈員要噴上香水,因為只是表演感覺較為枯燥,特別是一些比較性感的演出,如果沒有香水點綴感覺自己不夠投入,破壞了氛圍。因此在演唱會的房間,不論是自己或是舞蹈員亦會有一個perfume bar,任何男女亦可以選擇自己的香水。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因為氣味是一種感覺,不知為甚麼,當有些人選擇了一種很適合她的香水時,你會覺得她更美。這也是為甚麼香水對現代人來說很重要,特別是男性未必經常化妝,但香氣會成為一套隱形外套令你更吸引」。
香水蘊含的故事很多,但其中一點最具意義的是香氣可以一直流傳,無形、捉摸不到但時間並不影響保存,正如情感,捉不到但影響至深。張敬軒是一個重視傳承的人,跟新一代歌手的交流、合作,甚至計劃開辦演藝學校培育新人,對他來說,傳承是一種治癒。「Gabrielle Chanel女士把自身品味演變成一個品牌,再變成一種風格及文化。樂壇也是一樣,自己的成績、作品、舞台也是根據我的品味變得個人化,但其實要融合其他人才可以幻化成新的力量。來到今時今日的階段,我可以把一直經歷過的考驗變成經驗,那就不會成為創傷和遺憾。我認為創作就是把自己受過的傷害變成別人有用的事,例如把情傷寫成一首歌,那就成為了一種能力的轉換。正如Gabrielle Chanel女士喜歡占星,這也是一種力量的轉換,把她的感受、看到的事情變成了一種美學,所以我把舞台及製造音樂的經驗變成了一種新的資訊給年輕一輩,這樣他們的起點會更高,創作出來的作品亦會更好。所以傳承的意義是愈來愈好,要下一代變得更好,同時讓他們品味上一代留下來的事,這是非常重要」。
做到真正的傳承從來不易,可能當中是存在着「矛盾」,上一輩不想接受新一代,下一代又未必想了解上一輩,「當然自己要抱着開放態度,好奇心是相當重要,我曾到訪Chanel女士的家了解她的創作,這種好奇心令自己對喜歡的事擁有愈來愈多的新發掘,要擁有開放及好奇的態度才可以接受新的事物。當再有新事物、新潮流、新想法和審美時,加起來才可以造成『一加一大於二』,這是創作的本質。把自己的經驗傳到下一代時,首先我們要對下一代抱開放態度,不是要對方跟着自己步伐」。
人的情感是相當複雜,表情、說話、肢體語言也難以表達自己最深處的情緒,如果張敬軒以歌曲成為情感的轉換,香水便可能成為Gabrielle Chanel的感性出口。作為香水收藏家的張敬軒亦分享了他對Chanel香水的感受。「Chanel香水系列中的很多配方也是由Gabrielle Chanel女士跟調香師共同調配出來。首先在感性認知上,她把所見的星系、占星演變成不同的木調,每種木調亦代表着她個人的不同感受,因此整個Chanel香水亦代表着Gabrielle Chanel女士看到的世界和感受」。
「Sycomore在最早的傳統法國香水師中是不常用,但Chanel卻成為首個把Sycomore用於商業香水上,Sycomore是一種沉穩且具厚道的氣味。我首次踏入Gabrielle Chanel女士的家時發現她家中擁有很多木質的東西,包括不同的屏風、文物等,所以木的材料經常被用於她的創作之中。正如在香水系列之中,Sycomore也有一種男性的安全感,這跟她的生平有關。從電影、個人傳奇中看到她有男性化的一面,因為個性很堅強,而溫柔是由於力量的對比而衍生,所以即使在如1932較女性化的香味之中也會加入一些男性化的味道,例如麝香等,所以是一種有趣的對比。」
他對香水及Chanel的認識成為了今次Les Exclusifs De Chanel限定展覽的最佳說書人,特別是了解過他跟香氣之間的羈絆後,再聽着他的聲音來了解每支香水背後的故事,成為與別不同的氣味旅程。嗅覺牽動着回憶、牽動着情感,也許有一天我們閉着眼並以手蓋着耳朵,仍然有一種氣味是能夠揪動你的心臟,留下歷久不散的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