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巴黎的 Fanny Moizant 是知名二手時裝平台 Vestiaire Collective 創始人之一,在她小時候,親眼看見母親對 AlaïaThierry Mugler 時裝的熱愛以及受家人代代經商的影響,讓她對時裝的那份喜愛亦深植心中,「她總穿著誇張的墊肩西裝,儼如女強人,我印象特別深刻。」她回憶道,「長大後我經常去她的時裝店裡幫忙,我想是從那時起燃起我對時裝行業的愛。」而在她成長過程中,母親書架上的時裝雜誌《Vogue》、《Elle》亦帶為她帶來創意的靈感,不知不覺間滋養她的視野和美感。

創立 Vestiaire Collective 之前,她在 John Galiano 團隊工作六年時間,離開後重新走入校園,並誕下兩個可愛的寶寶,那正處於一個未知的人生階段的變化的她,渴望再進入職場,找尋真正讓她感興趣的工作,卻遍尋不果,於是她決定為自己創造喜歡的事業。「我看到整個行業受到快時尚的衝擊,那是在我年輕時不存在的,突然間席捲而來,越來越多新的東西快速出現(及消失)。」然而過去母親對待心愛時裝的態度仍在她腦海中清晰可見,「她總是小心地購買,並非常珍惜它們,譬如那一件可以穿一輩子的皮革外套。」縱使如此,在她同輩的朋友的衣櫥裏,仍不可避免出現快時尚的蹤跡,但她們依舊抱怨自己「沒有衣服可穿」⋯⋯「我當時想,時尚不應該是這樣的。你應該珍惜你所擁有的東西,並且願意多穿它們,因為年復一年,它們會變得更好。」她明白時裝行業正面臨著可持續性的爭議,但那時沒有人真正花時間去反思這一切。「我們只是在創造浪費——因為我們消費越多,卻並沒有在穿。」她說,「所以這成為創立 Vestiaire Collective 這個平台的出發點。」賦予時裝設計品更長的生命週期,啟發人們建立更好的消費模式,她希望透過平台去實現這些。

我看到整個行業受到快時尚的衝擊,那是在我年輕時不存在的,突然間席捲而來,越來越多新的東西快速出現(及消失)。

Fanny Moizant

在2009年,Fanny 最初與另外5位創辦人一起,從身邊的朋友及家人衣櫥中收集不需要的單品——以3000件服飾產品作為資本開啟售賣,再透過口碑以及網站、手機應用程式建構,逐漸推廣到更多人,同時亦增加了銷售的功能,而用戶亦從法國擴張到世界各地,一步步變成如今的規模。至於過去三年多的疫情,對她以及平台有甚麼影響呢?她坦言,平台銷售數量有所增長,「大家有更多時間留在家中,觀察和思考自己的衣櫥,與此同時,有些人失去工作,還有一些人對比之前更意識到和關注健康的重要性,集合種種因素,令許多人決定放售自己擁有的過多單品。」她對此表示,人們的價值觀重塑,以及現實有關氣候變化等議題的討論,成為扭轉和改變人們對待消費品習慣與心態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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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提到人們消費二手古著的四個因素:Affordability(負擔性)、Availability(可得性)、Emotional Component(情緒構成)以及Sustainability(永續性),當中環保因素長年排在第四位,卻在經過新冠疫情後,它的排名上升到第二位,她表示:「所以許多人,特別是千禧後年輕一代或是 Gen Z 的群體,他們帶領這些改變,尤其在氣候變化危機下,他們特別希望為這個世界作出改變。」從她透露疫情期間平台的銷售增長30%的數據,可以明顯看到其中的改變。「當你購入一件二手商品,你就減少了90%這件產品對地球的影響。」她說,「時尚的本意是製造出經得起時間考驗的設計,正如你十年前的黑色皮褸,現在仍不過時,仍是永恆經典的,你不會想在下一季把它丟掉。」她意識到時裝正在變得更多與經典而非潮流相關,相比起擁有最新的時尚單品,風格正在變得更多元,跨越時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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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時裝,無可避免觸及的話題是 Fast Fashion——雖然平台已經表明三年內逐步實現零快時尚品牌轉售的策略,但 Fanny 仍然相信快時尚的價值,「重點在於你現時擁有的設計,你會繼續穿著它們。但很多人買了之後只穿一兩次就閒置了,」她說,「所以最好是盡量買少一點,以及在同樣的預算內選擇那些可以穿很久的設計。」因為投資價值和耐用性,亦是作為聰明消費者另外一個考慮的因素。與此同時,轉售在她看來,亦蘊含著一種浪漫的想法,「是出於對時裝的尊重和愛,當你對它不再感到喜愛時,即便不再適合你,你仍要保存好它,讓它轉而成為另一個人的心愛品。」如此一來,人與時裝的關係是當中的關鍵,而這轉售背後亦牽涉到對地球環境和下一代未來負責的心態。至於擁有個人風格,不盲目追隨潮流的態度,亦帶來重要影響,「我的個人哲學是Less is More。不必嚮往那種攝人心魄的極致穿搭,只要找到一件真正美麗的設計,就已經讓我感到快樂。」

不必嚮往那種攝人心魄的極致穿搭,只要找到一件真正美麗的設計,就已經讓我感到快樂。

Fanny Moiz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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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本身就擁有令人愉悅的魅力,就像懸掛在她巴黎辦公室裡面的一件來自母親的 Alaïa 古著套裝,是她心愛的永恆時裝單品,「它代表著時尚歷史和個人風格歷史,也蘊藏著來自母親的非常美的回憶。」是一種時尚傳承,也是愛意的表達,正是 Fanny 先前所強調的。

從採訪當天 Fanny 的一身 Old Céline 風格衣著和她說到自己的冬季衣櫥,她毫不掩飾對前 Céline 設計師 Phoebe Philo 的喜愛,並一心奉行時尚極簡主義:「茄士咩、長褲⋯⋯我不需要更多。」她說,「當你年紀漸長,會發現(自身風格)隨時間變化越來越小。即使身形、身處地區氣候會改變,個人品味還是保持著一致。」而且對她來說,保持簡單、少量的衣服是非常必要的,「當我早上醒來,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要穿甚麼——因為講求效率,而我很確信當我從衣櫥中拿一件衣服穿上,我一定是感覺舒適的。」毫無疑問,她非常清楚甚麼最適合自己——同時也融入自己所熱愛的,創造個人獨特的風格。永續時尚的關鍵,最終其實取決於每個人對待穿衣的態度——Less is more,或許就是其中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