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用網絡上的說法來淹沒你，但請跟我一起看下去。2025 年的秋冬是不是像現在的年青人們說的那樣，是個 「reheating nachos」的季節？（編按：與廣東話裡的「炒冷飯」意思相近。）
雖然這句網絡用語已經被用得太多——它比喻某人做了某件前人做過的事，最常被用來比較流行歌手的職業生涯。對於時裝而言，我認為前提很簡單：「reheating nachos」等同於設計師重溫自己過去的系列、現任品牌的系列⋯⋯甚至是其他人的系列。在藝術和設計上的參考很常見，但新的是時尚界對懷舊的熱愛已經變得更加強烈，以至於重溫過去已經成為一種成熟的商業策略，儘管成功的程度各有不同。
當前奢侈品市場的殘酷現實是：「新等於風險」。比起冒險，更安全的做法是傾向於久經考驗的公式——看看時裝展場上大量的從頭到腳的黑色造型，或是系列中大量的辦公室靈感，從經典的商務休閒裝到權力著裝 power dressing。曾幾何時，時裝展是一個發揮方向性想法的地方，而不是純粹商業主張的展示。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改變，但這並不是說商業就是創意的對立面。
找到了對的歷史參考
這一季經常出現的爭論點是，從紐約到巴黎的系列，均給人的感覺有多 「雷同」之處。沒錯，只要快速翻閱《Vogue Runway》，就會發現大多數系列都包含類似的元素：毛茸茸的手袋、曲線優美的西裝外套、搭配披肩的超大外套，甚至是與 The Row 相近的那些「Non-shoe」鞋履。在財政困難的時期，各品牌都在尋求跨領域的競爭力。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普遍的共識是，今天太多的時尚產品看起來都是一樣的，而且最令人痛心的是，這些產品都是面向完全相同的消費者。
但從消費者的觀點來看，時裝展現在確實比以往更顯眼，這也提供了一對一的銷售機會。Dries Van Noten 以只展示他所產品而聞名，而 Julian Klausner 作為該設計師的繼任者，他的首騷毫不費力地貫徹了這一模式，但同時提供了一些新鮮的東西。
考慮到本季的時裝展，有些食譜成為菜單上的首選是有原因——它們總是能一擊即中。但有些菜餚隔天吃起來更美味，像 Saint Laurent 來說，是在幾十年後。Anthony Vaccarello 從 Yves Saint Laurent 的檔案中挖掘靈感設計出許多系列，如果按照網上的說法，這些系列是一個又一個的熱銷產品（hit after hit after hit）。當然，Vaccarello 取材對象是時尚界的傳奇，但他透過為 1961 年的 Le Saharienne safari jacket 到 YSL 的標誌性個人造型一一現代化，所取得的成才令人驚嘆。
同樣地，在 Dior，Maria Grazia Chiuri 重新演繹了 John Galliano 在上世紀 90 年代的著名 J’adore Dior T-shirt ，這款 T-shirt 肯定會成為暢銷品，因為它的歷史版本是人們夢寐以求的。在 Miu Miu，Miuccia Prada 將子彈胸罩放在絲質吊帶衫、襯衫和薄針織毛衣下。正如 Sarah Mower 所說，Prada 女士對女性特質的及時探索，既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個人特質，也是一種不斷變化的配飾，令人回想起她為 Miu Miu 設計的 1995 秋冬系列。三十年後，這個系列看起來一樣新穎，因為 Prada 女士不斷想辦法重新創造我們衣櫃裡最經典、最單一的單品。Mower 寫道：「環顧展場的嘉賓和走騷的模特兒，很明顯這一切都會讓人覺得完全新鮮，因為他們甚至不是生於那個世紀。」她續說：「這沒有什麼不對。Miuccia Prada 多年前就贏得了引用自己的權利。」
也有年輕設計師回顧時裝歷史尋找靈感的例子。Harris Reed在Nina Ricci的最新作品讓人想起Tom Ford的Saint Laurent，尤其是他的2003年秋冬系列。這兩個系列的特色都是類似 négligé 的連身裙，搭配剪裁服飾或在剪裁服飾下搭配皮草披肩，再以絲質緞帶裝飾。Reed 本能地重新喚起這種特殊的穿著風格，這讓人覺得很合時宜，但在執行上或許太過熟悉。然而，必須指出的是，這個系列的造型是由編輯Carine Roitfeld 精心打造的，她是 Tom Ford 在那個時代的繆斯和顧問。
從歷史參考中「改變」
Donatella Versace 離開 Versace 的創意舵手，或許最能勾勒出這方面的未來發展路徑。Donatella Versace 本身就是一名時尚偶像，在過去近三十年間，她改變了 Versace 這個品牌，並將其變成自己的品牌——有時還帶有她自己的形象。過去幾年，她更直接地參考她哥哥的系列，在自己的時裝秀上重新詮釋了整個系列和主題。在許多情況下，這些都有效地展現了 Versace 多年來對時裝和文化的影響，以及這個品牌被引用的程度。2025 年秋冬系列是重溫過去配方的最佳舞台——不僅是復古風仍是時尚話題的前沿（《Vogue》2025 年 4 月刊以復古風為主題，3 月 29 日將在紐約和倫敦舉辦復古市集），但隨著老牌時裝屋歡迎新設計師的加入，過去的時尚風格從未像現在這樣具有現實意義。
Alessandro Michele 賦予了 Valentino 獨特的風格，而本季 Sarah Burton 則從 Hubert de Givenchy 1952 年的第一個系列中找到靈感，這也是她在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品牌中的首騷。如今，大多數人對 Givenchy 這個品牌都沒有太多的定義。它是舊荷里活優雅風格的代名詞，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品牌的繆斯女神 Audrey Hepburn，但 Burton 的前輩們卻很少將自己與這一理念相結合。Burton 所擁有的，其實是一張空白的畫布 ——沒有「剩菜剩飯」留在微波爐裡「重新加熱」。她將參考物保持在最低限度，也就是 Elle Fanning 在奧斯卡獎上穿的迷你版的另一版本，以曲線優美的剪裁和大量令人垂涎的cocktail dress 為品牌勾勒出一條前進的道路，從而帶出新鮮感。這是過去十年來 Givenchy 最受歡迎的首騷，也是最有潛力的一次（這十年來還有 Clare Waight Keller (2017) 和 Matthew Williams (2020)。）
Haider Ackermann在Tom Ford的首騷，在這一季是一個特別吸引人的可能性。Ackermann是備受喜愛的「設計師的設計師」，他在天橋上有了新的開始，而品牌在Peter Hawkins 的錯誤起步後找到了新的發展方向。(Ackermann的首騷備受好評，它既有 Tom Ford先生的性感，也有Ackermann服裝常見的誘惑）；而談到優雅，這是他近來特別關注的問題，他的觀點以成熟和性感為基礎。而對於 Tom Ford 先生過去設計的暗示，例如回溯他在Gucci系列中的設計，在此系列中非常稀少。
所以，Ackermann首騷成功的關鍵在於它的嶄新感。讓「nacho reheating」成為網路上熱門話題的原因是，在文化的各個層面上，消費者對不斷的參考與重複感到疲憊。畢竟，新意才是產業前進的動力。
原文轉載自《VOGUE Business》
Editor
José Criales-Unzuet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