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頒獎禮的當晚,一位朋友發來短信:「他是不是在一部傳記中扮演Tom Ford,還是怎麼回事?」他說的是Glen Powell,他當晚從頭到腳全身裝扮都來自Tom Ford,出席了Vanity Fair的會後派對。不僅如此,他甚至穿得像Tom Ford本人——一身黑色燕尾服、標誌性的領結和橙色墨鏡,不禁讓人懷疑在Tom Ford離開個人品牌後,是Powell在代職嗎?
作為這一代最受讚譽和推崇的設計師之一,Tom Ford在2022年將個人品牌賣給了Estee Lauder集團,他也辭任創意總監職位,投身家庭和電影事業。而在本週,當今最受喜愛、最受尊敬和最具影響力的設計師之一Dries Van Noten也宣布將退出自己的個人品牌,並尋找一位新的設計師來經營他的品牌。
不過和Tom Ford那樣將自己打造成明星設計師的手法不同,Van Noten更為低調,也在圈內享有盛名,與其說他是一個名人,更不如說他是一個有影響力的人。遺憾的是,無論誰接替他,都不會有人再拿起剪刀,在花園裏度過大半時日。然而,設計師出走之後,Dries Van Noten的未來也未卜——新創意總監要如何向品牌的忠實顧客保證,他能夠既秉持創始人的風格,又為品牌翻開新的一頁。
Tom Ford和Dries Van Noten的成功啟示:讓設計師成為品牌代言人
再回到當晚的奧斯卡頒獎禮會後派對,除了Glen Powell,還有Dominic Sessa也幾乎Cosplay了Tom Ford本人,兩人都和造型師Warren Alfie Baker合作,就連Tom Ford的現任設計師Peter Hawkings也打扮得極為像Tom Ford。Hawkings曾在Tom Ford擔任男裝主管,也曾是Tom Ford在Gucci任職期間的學徒。為了保持品牌風格的連續性,他顯然是接手品牌的最佳人選。不過他面臨的終極挑戰是,如何在Ford的影子下建立新的品牌特色。
但對大多數設計師來說,尤其是Peter Hawkings,像Tom Ford這樣曾經十分依賴設計師本人的品牌,忠於創始人的傳統顯然是更好的安全牌。他也的確這麼做了,比如讓任何人穿上 Tom Ford,或者不論怎麼設計,都能讓造型看起來像Tom Ford本人,那這一定就是屬於Tom Ford這個品牌的風格。
我把這稱之為「設計師變裝」(designer drag)現象,即設計師本人幾乎代表了一個品牌風格和品牌形象。幾天前我和朋友共進晚餐時也提到了這個概念,比如現在 Phoebe Philo 依然沿用她之前的做法,讓Daria Werbowy擔任廣告模特兒,還有Alessandro Michele曾讓Jared Leto穿得像他自己本人。對Phoebe Philo來說,她的個人作風,比如不接受媒體採訪等,都促成了她個人品牌的一部分。
「現在的消費者想要充分地展現品牌。」Neiman Marcus的時裝部副總裁Jodi Kahn說道,「對一些品牌來說,這可能意味着設計師本人,而對另外一些品牌來說,這可能意味着品牌的美學體系。」
Kahn剛剛說的現象,很可能會發生在Dries Van Noten。這和設計師穿了什麼沒有關係,而是設計師本身所代表的一套美學和概念。「我們的顧客不會說我今天要穿得像Brunello Cucinelli,而是能夠每天展現這個品牌(所代表的一套美學)。」Kahn還提到了Donatella Versace,即使Versace曾數次將品牌代言人打扮得像她自己(比如2014年Lady Gaga拍攝的廣告),他們的消費者還是不太可能為此真的就戴上漂白過的金色假髮。「消費者想要的是建立一種聯繫,這樣就能夠感覺到自己體現了和設計師一樣的審美觀。」
因此,如果接過Dries Van Noten衣缽的人,有幸能夠保留創始人此前在消費者心中建立的品牌形象——比如鮮明的色彩對比、印花設計、優質面料和材質的混搭,以及創新多變的服裝輪廓和不失優雅的混搭方式,那一切必不需擔心。如果新的團隊依然能夠保留Dries本人奉行的服裝至上理念,不使用大量明星,也沒有追逐潮流的it bag和運動鞋,那即使沒有了Dries,品牌還是一如既往,任何人都還是可以成為那一個獨一無二的「Dries Girl」。
除了將自己打造成品牌代言人,還得建立起獨特的品牌美學?
對設計師來說,打造出一種機具辨識度的品牌風格,並將風格和自己綑綁在一起,這是一種巨大的競爭優勢。Tom Ford做到了,他先是在Gucci,後又建立了自己的個人品牌;Van Noten也差不多,不過是不一樣的方式,他不強調自己,而是創造了一整套獨特的美學體系,以至於讓他的名字已經同這一套美學體系和視覺語言深深綁定。
不過對當下的獨立設計師而言,他們需要做到兩者兼具,在創造一個獨特的品牌美學宇宙的同時,將自己塑造成這個宇宙的形象大使。Tibi的創始人兼創意總監Amy Smilovic在疫情期間通過Instagram分享大量的造型技巧和感想,也讓自己成為了品牌Tibi最重要的「代言人」。「當你真的和人交流,而不是單方面地講述,他們會給你更大的空間去犯錯、去糾正、去改變主意並解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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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lovic會根據品牌當前系列的單品,來建議如何將這些單品同個人衣櫥中的其他單品搭配在一起。而這樣,她也和自己的消費者之間有了更加真實和透明的聯繫。「主要是為了讓彼此有共同的語言和想法。」她說,「這樣一來,我們和消費者基本上就以相似的節奏面對彼此,我們不需要去反覆說服他們,而當時裝展舉辦了後,他們已經就和我們達成了共識。」
如何化解設計師離開後品牌面對的形象危機?
但設計師把自己打造成品牌的代言人也存在風險。僅僅圍繞設計師本人塑造品牌形象,意味着設計師一旦離開,品牌形象就會陷入困境。此外,圍繞一個人建立起一個生態系統也取決於公眾對他們的興趣。Tom Ford目前面臨的困境就是如何利用Ford留下來的遺產,並同時讓Hawkings建立起自己的一套品牌美學。
Smilovic的做法是讓她團隊的其他成員也參與到塑造品牌形象的一環當中,這能夠讓消費者同團隊其他成員產生聯繫,也可以幫助品牌給顧客提供更廣泛的產品和服務。即便如果某樣東西不再是設計師本人的了,但這依然屬於Tibi宇宙,那一切依然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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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ncer Phipps在創立自己的品牌之前,曾在Dries Van Noten工作過。他如今也將自己打造成了個人品牌Phipps的代言人,他在疫情期間不斷出鏡,發布自己穿着自己品牌衣服的圖片。他說,分享這些更加私人的圖片,和他在品牌Instagram上分享內容,所接受的消費者反饋有很大不同,「人們會開始詢問前幾季大家原本沒有注意到的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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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月,Phipps展示了他的秋季系列,採用即看即買的方式,並通過不一樣的方式來展現,所有的單品都可以在他的網站上購買。與此同時,他還開始發布 GRWM(Get Ready With Me)的系列穿搭影片,將自己品牌的單品同個人衣櫥混合,這些視頻集娛樂性和造型指南於一身,而Phipps本人也是一個極具傳統男性魅力的男人,因此這系列的影片反響都不錯。
「當你看到我影片中的那些衣服時,你一下就會知道這肯定有方式購買,」他說道,「但我也在影片中提供一定的娛樂性,讓買不起的人可以學習一些穿搭技巧。」從Instagram的評論來看,Phipps的受眾不僅想穿他的衣服,還想知道他是怎麼搭配的。自去年聖誕節以來,他在Instagram上的粉絲數量翻了一倍,品牌帳戶也因此受益,增加了約5000名粉絲,他還趁機推出了TikTok,目前粉絲超過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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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到了直接的反饋,也收到了實時的經濟回報。」Phipps說。他現在只要每發一個post,接下來幾天就會賣掉好幾十個。因此他現在對發布內容和方式,以及想要推銷什麼樣的產品也變得更加明確。影片的內容從最初以休閒裝扮為主,到現在開始涉足產品講解,以及介紹他的設計師身分和業務。「這都是免費的,我自己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但我做得很開心,」他坦誠說道。起初,在工作之外生產內容其實令他有些壓力且不知所措,但如今他樂在其中。
這一策略的神奇之處在於,這和大多數設計師接受的商業教育背道而馳。Phipps指出大多數設計師接受的教育是如何不要以「自我為中心」。「但我認為,如果你有創造力,也十分有個性,不利用好這些特質才真的可惜,」Phipps說,「這種轉變的確和我原本理解的不同,但結果非常理想。」
不過這種將自己塑造品牌代言人的方式並非萬能公式,「有時候,神秘感更引人入勝,比如Martin Margiela就是一個設計師完全不在場的例子,但也十分有效。」Phipps說道。
原文出自:Vogue Business
Editor
JOSÉ CRIALES-UNZUETA; junjie wang